唐人的餐桌 第359(2 / 2)
云初笑眯眯的道:“一个穷山僻壤里出来的土妞,在长安把自己当成了金贵人,正是可笑。”
傅九鼎道:“少说她两句,老夫听说在他们象雄还有剥人皮坐鼓皮的惨事,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让她早日养好伤,离开这里吧,免得每天听她把侍女糟蹋的吱哩哇啦乱叫的,还以为我们太医院是怎么回事呢。”
说着话,傅九鼎就收起自己的银针包,就跟云初一边说话,一边准备离开病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满头珠翠的宫装妇人出现在门口,见到这个女人,不论是傅九鼎,还是身为侯爷的云初都向她施礼。
“傅神医,不知这小女子的伤患可曾见好?”
傅九鼎笑道:“回公主的话,刚才用言语激怒了她,吐出来了一口淤血,内伤已经好了五成,剩下的,只需服用一些固本培元的汤药,加上这个小女子还年轻,很快会好起来的。”
文成公主又道:“听闻傅神医身怀奇技,有肉白骨之能,难道这小女子手脚上的小小伤患也不能恢复如初吗?”
傅九鼎笑道:“公主有所不知,这门本事不过是拆东墙补西墙的裱糊匠本事而已,剥掉她伤患处的死皮,再从她身体其余的地方揭下好皮补在手脚上。
如果伤患在头面上,还有弥补的价值,如今伤患在手腕,脚踝处老夫以为无此必要。”
躺在病床上的顿珠在听了侍女的转告之后,忽然指着站在角落里的一个侍女大声道:“我要她的皮。”
傅九鼎回头恶狠狠地看了顿珠一样,恼怒的朝文成公主拱拱手道:“莫说别人的皮在她身上养不活,就算能养活,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也非我医家所能为之。”
云初也跟着冷笑道:“这等恶毒的女人,本就是人间第一等需要被剪除的恶鬼,还想在我大唐好男儿中寻觅夫婿,也不知何等样人会把这样的一个恶鬼迎娶回家。
真真是一个天大的笑话,公主还是在野蛮人中为她寻找一个夫婿比较好。我大唐男儿无福消受。”
难以忘怀的情谊
薛长风是第一个被贺兰邀请进周国公府后宅的男子。
“因为这里是周国公府,所以,我便是名满长安的贺兰敏之。”
薛长风手里握着那枚失而复得的金锁笑道:“你每日都从这空旷的周国公府出来,我们当然知道你就是那个曾经名满长安的贺兰敏之。”
贺兰敏之笑道:“旁人见我如见恶鬼,你为什么不害怕,不躲避呢?”
薛长风笑道:“你做了什么让我感到害怕的事情了吗?我为什么要害怕你呢?
就因为你那些不堪的传闻?
昔日曾子之母,听邻人说曾子杀人了,曾母不信,如此三番之后,曾母逾墙而走,而后曾子归,家中空无一人。
我虽然不是什么君子,但是,我愿意用自己的眼睛,自己的耳朵去亲自看一个人行为,听一个人心声,然后才去决定要不要与之为友。”
贺兰敏之笑道:“我虽然被禁足,但是周国公的爵位依旧在,你如果想要入国子监我还是能办到的。”
薛长风认真的朝贺兰敏之施礼之后道:“谢谢你的好意啊,真的很感谢,三年前,家母尚在的时候,若是有这样的好机缘,薛长风必定不会错过。
为人子者,以孝为先。
自从家母过世之后,我结庐守孝三年,平日里就在野外生活,与禽鸟为伴,与野兽同居,看庭前花开花落,看蓝天云生云灭。
僵卧草庐听雨,观雪,吞雾,任由风吹进我的草庐拥抱我的全身,那些时刻我总是觉得自己已经变成雨,变成了雪吗,变成了风,我甚至能感受到雨滴落在大地上粉身碎骨的感觉,也能幻想自己就是一片雪花,温柔的落在地面上,而后被太阳融化。
贺兰,我不知道你真正感受过风没有?”
贺兰敏之摇头的道:“未曾。”
薛长风笑道:“在你的脸上蒙上一层轻纱,再微微的闭上眼睛,用棉花堵住你的耳朵,而后张开你的怀抱,那个时候,便有清风入怀。
春天的风温柔,就像拥抱着柔软的情人,此时不需多言,你只管尽情相拥便是,直到风停了,便是你的情人已经离开了,她是那么的温柔,那么的令人难以忘记。
夏日的风清凉,且如水,它们从你的身边掠过的时候,你身上的汗毛就会弯曲,而后伸展,就像儿时被母亲拥抱在怀,那风就像母亲口中喷吐出来的气息一般,那么的让人安心。
秋日的风就没有前两种风那么温柔惬意了,不过,它能带来庄稼成熟的气息,站在秋风里,嗅着风里面粮食的清香,这会让你感受到无限的满足。
只有冬日里的风才能给我等读书人以最深切的启发,虽然在这凛冽的寒风中,草木枯黄,大地衰败,偶尔也会吹起落叶贴在我的脸上。
但是,就因为有寒风,我才能领悟到——子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的真意。
贺兰,既然寒风已经来了,那么,春风还会晚吗?”
贺兰敏之不解的道:“你这一生都在追逐风吗?”
薛长风笑道:“你不知道,那是一种莫大的享受,等我在长安赚到了足够多的钱,我就会买舟南下,去海边,听听海涛之音,感受一下海风,我问过人了,他们海边的风是咸的,只要吞下肚子,就足矣果腹。”
贺兰敏之叹口气道:“我被发配雷州之时,就居住在海边,大海无边无沿,海天交界处经常有乌云密布,随后便有巨浪拍击在海岸上。
海面上海鸟惊慌失措,凌乱的飞翔着,有一些会被狂风带到高处,有些又会被狂风压到海面上,它们在浪涛间艰难求活,不断地发出哀鸣之音……
每每此时,我都会冲着如山的海浪,呼啸的狂风嘶吼,可惜,不管多么的用力,最终,那些嘶吼声也逃不出我的咽喉,最后被狂风,生生的压入我的肚腹之内,连哀鸣之音都发不出来。”
“贺兰,你去过雷州?”薛长风有些惊喜的问道。
贺兰敏之悲伤的点点头道:“我去过雷州,差点死于毒虫之口。”
薛长风笑道:“贺兰,你可知晓,越是剧毒的毒虫,在去掉毒腺之后,都是难得的美味?
我曾经捉住过一条长达一尺的蜈蚣,将它穿在竹枝上,放在火上烘烤,你可知晓,蜈蚣肉洁白如雪,只需洒一点细盐,烤的微微发黄的时候,一口吃下,那种滋味让人永世难忘的。’
我也曾经捉到过毒蛇,胳膊粗细,足足有六尺长,我褪掉蛇皮之后,以旺火熬蛇粥,只需下很少的一些小米,待到肉烂小米开花之时,洁白的蛇肉就会在小米粥中散开,一丝丝,一缕缕,与金黄色的小米粥融合之后……贺兰,你当时不在,如果在,那一锅粥足够我们两个人喝的。
在那一锅粥面前,你讹诈我的那一顿牛肉包子又算得了什么。
贺兰,你我相识太晚,若是你去雷州,我必定跟你一起去,我们可以一起将害人的毒虫变成人间美味,也可以一起站在海边,看那些海鸟与巨浪,狂风搏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