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人的餐桌 第382(2 / 2)
问题是人家只要三十文,这就不合适了,这一次给了三十文,大家把棉花种进地里,等到棉花需要摘桃子的时候,再要三十文给不给?给了之后,在摘棉花的时候再要三十文给不给呢?
至于把已经发给百姓的粮食要回来这种事,一点可能都没有,敢问他们要粮食,他们就敢把官府派去收粮的衙役们给活活打死。
如果云初不想激起民变,就不能这么干。
温柔见到云初的时候,就焦急的道:“下棉苗的时间只有短短的十五天时间,如果一旦错过,今年的棉花收成就不用想了。”
云初道:“你不是放出明年不再栽种棉花的消息了吗,反应如何?”
温柔咬着牙道:“百姓们根本就不信。”
云初笑道:“看来这一次他们的意志真的很坚定啊,而且人心还这么齐,找到幕后主使者了吗?”
温柔摇头道:“还在查始作俑者,不过,很多线索查到尽头之后,发现都是出自一些流言。
加上这几年,官府利用棉花赚了好多钱,这都是明摆着的事实,棉农们也早就有所耳闻,他们心里头很不舒服,这才是这把火能被点起来的主要原因。
就像棉农们说的那样,他们是真的想要多赚钱。”
云初笑道:“那就告诉官吏跟里长,坊长们,今年这一茬棉花是最后一茬棉花,从明年起,万年县,长安县就不再种棉花了,我们准备将棉田放在陇右道上,同时,也准备在陇右道开几家棉纺织作坊。
万年县,长安县以前之所以要种棉花,完全是为了减低土地上的盐碱。
已经连续栽种了四年的棉花,土地上的盐碱已经被拔的差不多了,可以接着种麦子了。”
温柔皱眉道:“现在的问题是人家不信,没有三十文钱人家不干活。”
云初摊摊手道:“把钱给那些要钱的人,两个县总归会有一些不要钱的,那些不要钱的人家就不给钱了。”
温柔焦急的道:“这样不好,他们不会信的。”
云初道:“信不信都不重要,明年我们真的不种棉花了,我前边说的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的。”
温柔呆滞的看着云初道:“我们还不至于跟百姓怄气吧?”
云初摇头道:“不是怄气,说实话,连续种了四年的棉花地,已经多了,该轮着种植别的作物了,我原本准备在明年的时候,把豆子种满万年县,豆子收割之后,再种两茬麦子,好好地缓一下地力。”
“确实不是跟百姓怄气?”
“不是的,你如果看过这几年的棉花产量的变化就会发现,我们种植棉花的时候,第二年的时候棉花的产量达到了最高。
从第三年的时候就开始回落,第四年又比第三年低,而今年的棉花产量以我估计,甚至会不如第一年。
而且,棉花的虫害,也是一年比一年厉害,万年县,长安县,这两个种植棉花最早的地方,已经不适合继续栽种棉花了。”
认输的官府更加的可怕
皇帝已经在关中地方官的围攻之下,已经准备将棉花种植向关内的很多个县扩展了。
只要棉花的总产量上来了,价格必然会下降。
想要保住棉花价格不下落,这不是皇帝下一道旨意就能办成的事情,棉花产量上来了,却不再修建棉纺织厂,最后倒霉的还是种棉花的人。
因此,云初今年准备再修建两个巨大的棉纺织工坊,准备把那些不逼着他要三十文钱的百姓家里的妇人全部安排进去当纺织女工。
至于问他要钱的人……不是已经给你钱了吗?
长安城里的纺织工坊里的女工,现在很是吃香,再加上管理工坊的都是一群太监,连最被人诟病的风言风语都传不出来了。
一个月三百文的工钱,加上太监们从乱七八糟的地方弄来的好多说不清道不明的福利时不时地发下来,这两千名纺织女工,已经成了长安城中的新女性的代名词。
尤其是当女工们在除夕日那一天一人提着一条十斤重的咸鱼回家的时候,甚至引来了半个城的人出来围观。
有这十斤咸鱼,他们家半年都不用买盐巴了。
两个大型工坊,招工人数至少在三千人,妇人就需要两千五百名以上。
陈老实是一个老实人,跟着县尊一起远征辽东的时候,就不争不抢,只知道埋头把自己的事情干好。
县尊带着大家冲杀的时候就冲阵杀敌,县尊带着大家抢劫搜刮战利品的时候就努力的抢劫,搜刮,县尊带着大家抢地盘的时候老老实实的跟着抢地盘,县尊带着大家开始在海边做生意了,就跟着学做生意。
等县尊带着大家班师回朝回家之后,陈老实就一口气盖起来了一院青砖大瓦房!
他从来都是老老实实的,在别人看来,是那种一棒子打不出一个屁的老实人。
可就是这个老实人,用了一年时间,盖起来了大房子,连着给两个儿子成了亲,娶的还都是上户人家出了名的好闺女。
自己每天吃饭都是有酒有肉的,让老婆,儿子,儿媳,闺女把他当皇帝一样的伺候。
在家的时候有酒有肉,出门的时候把嘴上的油洗干净,把烂皮袄往身上一裹,找个烂草绳拦腰拴住,跟村子里的穷鬼们一样往南墙根底下一蹲晒太阳。
听着周围的蠢货们都在兴奋地讨论怎么从县尊那里一亩地弄三十文钱的事,就裹着烂皮袄回家了。
回到家里,将全家都给召集到一起,就淡淡的吩咐了一句:“别人家要钱,我们家不要。该去种棉花就去种棉花,啥话都别说。”
大儿子闻言有些不满的道:“阿爷,咱们家六十亩地呢,家里一下子可就少了一千八百个钱。”
陈老实瞅了一眼大儿子,到底是上过战场厮杀过汉子,仅仅是一眼,就让大儿子耷拉着脑袋不敢说话。
“别的事情我陈老实不知道,我只知道辽东最凶悍的蛮族王的脑袋,是被县尊亲手砍下来的,我只知道辽东最难以攻克的城池是被县尊带着我们拿下来的。
我还知道,县尊喜欢发财,但是呢,从来没有在我们这些当兵的身上克扣过一文钱,而且有了好事,从未拉下我们这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