眠春山 第111(1 / 2)
“真要做的话,那青禾指定是主事东家了,”王婆走到姜青禾边上搭着她的肩膀说,“这一应事物也只有你拿得出。”
“我做主事东家没问题,我家还有棚车,到时候拿些红布来,装扮下倒也得了,可上哪去找鼓匠呢?”姜青禾能有底气做这个东家,可旁的又不是她说有就有的。
鼓匠可不仅仅是打鼓的匠人,更准确来说应该是乐匠。
“俺啊,”长了个塌鼻子的王大顺指指自己,“俺会吹唢呐。”
“你那唢呐叫只能叫听个响,俺会敲大鼓,敲得震天响那种。”
“你搁这吹呐,得嘞,都拿了那东西来,吹吹打打叫俺们也听个热闹,光说没用,”刺头花丫啐了几人一口,怂恿几人搬了家伙什来听听。
这些人也经不得激,当下撩起衣摆蹿了出去,带着水淋淋的器具回来,那唢呐还淌着水哩。
王大顺抹了把往下滴的水,解释道:“多少年没用了,全是灰浆,给洗了把,你们听俺给你吹一段哈。”
他架势起得很足,双手搭在唢呐上,用力憋了口气,两颊鼓胀,正唠的人都转过来瞅他,然后只听一声很沉重像是放了个大屁的声音。
噗——
“娘嘞,你可别现眼了,哈哈哈哈哈”
本来憋住没笑的,硬是没憋住,笑得捶桌 。
王大顺脸胀得通红,他老爹从家里追过来,听了这声从后头给了他一脚。
“孬货,学了个锤子你学,一天天净给俺丢脸了,滚滚滚,”王老爹让他滚到边上去,自己一把抢过唢呐,用袖口擦了擦,对大伙道:“这瓜娃子吹不好,俺好些年没吹过了,大伙当捧个场吧。”
王老爹真没咋吹过了,早些年在关中时,还能送亲送丧走街串巷地吹,到了这都搁置了。
他都不用咋摆架势,只消手搭在唢呐上,腮帮子鼓的跟金鱼般,摇头晃脑,从唢呐里便传出一段流利的喜乐,旁边拿了鼓的赵茬子咚咚打了起来,另有敲镲子的老头跟上,叮叮当当地响了又响。
多喜庆多热闹,叫人忍不住对着和几声花儿,“手拉手儿入洞房,喜洋洋,贵人俩给俺们禳床。”
等唱完,唢呐收了,大鼓停了,唯有敲镲子的余韵,大伙还笑着哩,土长转过头问姜青禾,“你觉得能办不?”
“咋不能办,到时候人答应了,去吹鼓帮工的一天给这个数阿,和月底的帐一块给,”姜青禾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比。
王大顺咂了声,“两个钱啊,两个钱也成,反正歇在家没钱挣。”
“是二十个钱,”姜青禾又不是黑心地主老财,让人忙活一整天才给两个钱。
“嚯!!”汉子全沸腾起来,蠢蠢欲动,而妇人则撇他们到一边,忙问道:“俺们呢?俺们呢?”
“梳妆的总得要吧,俺手可巧了,给新嫁娘盘个发不成问题的。”
“俺,俺,俺,”水丫喊了好几声,还在说的人都回头瞅她,她娘拉了她一下,“你想说啥?”
“俺不要钱,俺能跟着看新娘子不?”水丫眨巴着眼睛,她去上口村看过一次出嫁,还捡了粒糖,可好可热闹了。
她娘拧了眉头要数落她,姜青禾连忙说:“想去就去阿,那下湾离俺们这也不远。”
“叔婶你们先想着,我明儿个把人请了到湾里来商量商量。”
姜青禾说完出了门,徐祯带着蔓蔓在院子里挖土,一道回家的路上,徐祯暗戳戳地问她,“要在这儿补个婚礼不?”
“补啥,”姜青禾摇头,她的人生里有很多遗憾,可婚礼她没遗憾,因为两人没啥亲人,选择的旅行结婚,一路那么人见证过。
“明天你看铺子阿,嘴巴甜一点好吗,别人一问你就干巴巴地说个价,”姜青禾想翻白眼,徐祯摸摸鼻子,他不想看啥铺子,他更愿意伺候马骡子和猪。
蔓蔓装大人似的摇摇头,“爹你这可不成啊,等喊姨姨,阿叔,公公,婆婆,才有人会来买啊。”
徐祯伸手轻挠蔓蔓的脸,“就你知道。”
可他不想去守铺子,第二天还是老实去了,姜青禾则在后门和那姑娘交谈,这才知道人家叫细妹。
细妹揣着一袋的铜板说:“俺姐是送亲又是迎亲,俺姐夫也没爹娘帮衬,家里只有他一个。”
她咬了咬嘴巴,艰难地开口,“能做顿喜宴,再找人充送亲的不?”
她们家亲戚隔了不知道多少路,男方又没亲戚,她想着能热闹点。
“啥时候办婚,日子算了没?”姜青禾老早想问这个最要紧的问题了。
细妹一僵,她摇头,“请师家太贵,没算日子,只想着胡乱凑个日子,你们这边说也成。”
她们那地请个师家得送好礼,送了礼后还得再花上两三百个钱才给算,压根舍不得。
“那合婚也没合是不?”姜青禾默默叹气。
细妹小幅度地点头,姜青禾伸手,“钱给我吧,这合婚和请师家瞧日子,给你办了,明天你来这找我。”
“把属相和生辰报一下再走。”
细妹扯了头巾,喜出望外地应了声,也不怪她瞅了那么多家,就瞅这家最顺眼。
姜青禾拿了属相生辰,又记了她的要求,最后往绒线铺跑了一趟,买上好几捆绣线。
从后门那出去,往外走那一条路卖的是油盐酱醋,她各要了些,记了账,一下没两百个钱。
把铺子留给徐祯和蔓蔓,她自个儿先回了湾里找师婆商量。
师婆接过瞅了眼,当即笑了,“这婚不错,马羊同圈满罐油,往后日子过得指定不错。”
姜青禾很好奇,“这算相合了,那可有不合的?”
“那当然有,你当老婆子是瞎说的不成,白马犯青牛,羊鼠一旦休,金鸡不见狗,青龙见兔泪长流,蛇虎如刀锉,猪猴不到头,”师婆念了一堆,她盖上茶盖,“往后你要见了这些属相的,就莫要招揽了,”
姜青禾又请她说了一遍,然后问,“那鼠和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