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1 / 2)
那一拳给得真是一点也不含糊,直叫燕绥淮的嘴角裂开道口子。然燕绥淮好似一点不痛,只将前身略微撑起,不知羞地向徐云承坐着的地儿瞥了一瞥,似笑非笑地说:
“耽之,你坐错了地儿。”
燕绥淮那神情变作了前些年他们重逢之际那般的陌生又蛊惑,徐云承略窥一眼却并不搭腔,只使了力要跪起身来。那燕绥淮却扯住他的腰封,将他往下压,不叫他起。
二人皆没脱靴,燕绥淮只将腿斜放着踩在地上,那徐云承却是跪在了榻沿,死死撑着露出榻外的半截腿脚。
“阿承,跪着伤膝,莫要磕出了淤青。”燕绥淮说着隔了衣物轻轻捏了捏他的髀肉,“也太瘦!——再打几拳罢,直到你泄了愤。”
“……彼时你辱我卑贱,言我庸碌,贬我作妓子,你这会儿却要我谅你,还要我信你当年怀的是一颗真心!”徐云承咬牙切齿,“你当真以为我打你几拳便能泄愤么?!”
微弱烛光下,徐云承一拳拳砸进了燕绥淮的胸膛腹间。他未收半分力,几拳下去该是疼得要人命的,可燕绥淮眉不带皱,只伸手去抚他的腰、脸儿。
拳点落尽,徐云承用手撑住燕绥淮喘气,而后终于难耐地咬住唇,去揩那人嘴角的血,泪珠子在眼里头直打滚。
燕绥淮说:“阿承,你对我了如指掌,我对你亦然。你从不知求饶,所谓求饶不过是自个儿又想把事撂下要逃。你初到鼎州时想将自个儿变作浑然不在意的轻松人儿,可是你不能,你只有在我面前演得轻松,其余时候皆是如负千钧鼎。——你就承认罢,你早已弃我不得。”
“……为何?为何啊?!”徐云承哑着声吼,他双目猩红,只猛然将手落至燕绥淮的双肩。他倾身上前,如玉秀发尽数垂堆在了燕绥淮脸侧:
“为何你偏要对男子生出那般旖旎情丝,又为何要将自个儿那从不向人低头的傲子,作弄成这般狼狈又可怜地求欢模样?燕凭江,我不懂,一点儿也不懂!!”
“你不用懂我,你只要容我留下便好。”燕绥淮抬手替徐云承别发,说,“你道我驯化了你,你又何曾不是驯化了我。他们道才子多生傲骨,可你我之间生了傲骨的乃我这庸人……你既舍不得见我低头,便亲手把我的头抬起,将我拉起来啊!徐云承!”
徐云承皱紧眉宇,将那琥珀瞳子深深掩住。
燕绥淮平静下来,仰头亲吻徐云承的额,嘴角挂上的鲜血在他眉心抹上一点红,他说:
“咱们降生之日相距不过七日,启州几条大街没能隔住你我的步子,祈福延寿的岁月亦然。儿时你总害病不起,一回我心急如焚,误把月老庙作城隍庙,烧香拜神时心心念念地全是望你安康……或许从那时起,你我就注定要被绑在一块儿,纠缠他个生生世世。”
徐云承方睁眼又是一垂睫,他崩溃而恍惚道:“不、不要……如今一切都还能过去,燕凭江我们……”
“徐云承!你究竟何时才能认清你也并非全然对我无意!”燕绥淮浓眉折起,声嘶力竭。
徐云承被泪模糊了视线,只依稀瞧见榻边一人狞笑着挑灯看他,他侧目过去——那徐萧捂着半边透骨的腐皮,颈间的血汩汩流,将徐云承给浇湿。
祂笑着问:“云承,你难道忘了叔父不成?”